大家好，我是保镖B先生。

你喜欢爸爸还是妈妈？——这是小孩子常被大人问的问题。很多时候，孩子的回答身不由己。

某种意义上，大人的抉择，决定了家庭里爱的天平。

今天，保镖B要讲一个妈宝男落得家破人亡的故事。

我的儿子一定要比他爸强

“谢谢警察同志，都是儿子的错，他年纪小，冲动，我们愿意道歉，还请从轻处理……“老车哈着腰，连连鞠躬，堆着笑脸向负责的民警求情。

这辈子，除了办身份证和户口，老陈从没进过派出所。他怎么也想不到，凌晨一两点，会为儿子打架的事被叫来这里。陈小海和几个高中同学在KTV唱歌，小海的朋友文彬被一个社会青年撞到，两个人因为喝多了酒，引发了口角。小海帮文彬动手打了人，还好都没造成伤害。

老陈是机关的基层公务员，生怕儿子的事对自己工作有影响，便只好腆着老脸求情。

一旁的儿子陈小海并不服气，对老陈说道：“凭什么我认错，是他们先动的手。爸，你有点骨气好不好，等我妈来了收拾他们……”

“你给我闭嘴吧你！”老陈打断了他。

正在父子两人拌嘴时，老陈的前妻董欣芳匆匆赶到。

“儿子你没事吧？伤到哪儿没？让妈妈看看。”董欣芳抱着儿子的头，心疼地检查着，然后瞥了眼老陈，不屑地说道，“你也来了？谁叫你来的？”

“儿子未成年打架，民警打电话通知我来，不是很正常吗。不知道是谁把孩子教成这样。”

老陈说道。

董欣芳原本就为儿子打架，给自己在老陈面前丢了脸而感到不悦，听完这话，更来了火：“打个架怎么了？儿子那是为了帮朋友钟文彬出头，讲义气，有出息，不像某些人，每个月拿一万出头的工资，连儿子的学费都出不起，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！”

老陈气得手指紧紧捏住烟头：“你，你……你是这样教孩子的吗？”

“我怎么了？我一年赚几百万，让儿子上国际学校，想买什么买什么，想学什么学什么，儿子一个月零花钱都比你工资多！”董欣芳轻蔑地说道，“你和你家那位抠抠搜搜在周边穷游下，还要在朋友圈秀恩爱，你这是父亲的榜样吗？”

老陈叹了口气，背着手，转身走开了。

“瞧那穷酸样，我儿子一定比你强。”董欣芳在背后低声说道，“走，儿子，我都打点好了，没事的，没事的。”

陈小海点了点头。从小都是这样，他闯祸，妈妈收拾。妈妈没有时间收拾，就拿钱摆平。而小海只用做一件事，考出好成绩，让妈妈在爸爸面前长脸，因为这是董欣芳努力生活的最大目标。

在陈小海8岁那年，董欣芳和老陈离了婚。她刚从单位辞职，自己出来做生意，和老陈的收入差距越来越大。她想要老陈辞职出来帮她，可是老陈天生喜欢平淡日子，不愿意辞掉公职。董欣芳看不惯老陈的安于现状，嫌弃老陈没有上进心。两个人最终选择了分开，小海跟着董欣芳生活。

离婚没隔一年，老陈和单位的女同事重组了家庭。两人没有再要孩子，闲暇时间就出去旅游，去户外运动，在天台种点植物。老陈把拍的美照放在朋友圈，他过上了一直期待的平淡日子。

董欣芳赚到了钱，却没有了生活。她总是对小海说，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，她出差、努力工作都是为了赚钱，你爸爸老陈做不到这一点，不配当你的爸爸。久而久之，小海对父亲角色逐渐模糊，老陈对他而言，不过是一个月见一面的人。对于老陈的规劝、教导，小海充耳不闻。

可是董欣芳压根没时间管教小海。两年前，小海中考保送进了重点高中，不用参加6月的中考。4月开始就在家提前过暑假。董欣芳出差完回到家，见小海在家没去上学，这才知道儿子被保送了。而那时，小海已经放假一个月了。为了弥补不能陪伴小海，从小海上高中后，董欣芳每个月都给小海上万元的零花钱，并嘱咐，只要小海能考上重点大学，想做什么都可以。

升高中后，小海仗着小聪明，不怎么用功，也能考到班级前列，所以经常旷课、迟到和早退。有次，小海在课上和老师吵了起来，竟将垃圾桶倒扣在老师身上，差点被学校开除。董欣芳从外地赶回来，又是给校领导送红包，又是给老师说好话，成功把开除变成了记过，保住了小海的学籍。这让小海更加明白，只要自己成绩过得去，自己无论做什么，妈妈都会允许。

然而，董欣芳也没有想到，钱并不是万能的，自己也不能庇护儿子一辈子。有些种子种下后，会结成恶果。

世上没有后悔药，谁也没有

从派出所释放后的几个月里，小海听话地上学，一段时间没有和文彬等同学出去鬼混。虽然没留案底，但这件事到底对小海还是有震慑作用。

董欣芳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家陪伴小海，没有再出差。小海以为，妈妈也被吓到了，所以留下来盯着自己。

“小海，你明天去爸爸家里住一段时间，我可能会请合伙人来家里谈事情，以免吵闹到你。”这天，董欣芳突然对小海说。

“你开玩笑的吧，让我去他那里？”小海差点没拿住水杯，惊讶地说。

“你这段时间必须有人盯着，听话，去住，我跟他说好了。”董欣芳平淡地说，语气由不得儿子反驳。

小海觉得妈妈很异常，却又以为妈妈是因为自己打架的事情忧虑，可能希望老陈多啰嗦几句，只好答应了去老陈家。

小海不喜欢后妈，放学后从来不回家吃饭，他不想和那个女人坐一桌。他也不把老陈放在眼里，一想到他40多岁挣的钱还不如自己零花钱多，就觉得爸爸窝囊。他觉得老陈没有资格管他。只是小海发现，老陈提到妈妈时，语气没有如以前一样不耐烦，还常常让小海多打电话关心妈妈。这让小海感到奇怪，难道老陈气度这么大，对瞧不起自己的女人也开始包容了？

更让他奇怪的是，董欣芳不让小海回家，说自己工作很忙，接到小海电话，也只是草草聊几句便挂了。但小海也没想太多

眼见着自己18岁生日快到了，小海知道董欣芳今年没时间给他庆祝，于是他找董欣芳要了一笔办派对的钱，做了这么久乖孩子，他打算借着生日聚会，和朋友们好好放松一把。

那天晚上，小海一个请了十几位好朋友来参加派对。灯红酒绿的酒吧里，年轻人们一波又一波的畅饮，喝光的啤酒瓶堆满桌子，洒落的酒水流淌在地上。小海和每个人敬酒、拼酒，走路都晃晃悠悠。

“走，我们去赛车，我哥把他的跑车借我了，就在外面。寿星敢不敢开？”小海的朋友文彬醉醺醺地说道。

“走走走，让寿星开开跑车。”其他人也开始起哄。

“去，谁怕谁，我会开车，我妈的车我开过！”小海口齿不清地答道。

深夜突然下起雷阵雨，如果不开雨刮器，雨帘大到都看不清前面的车。小海挤进文彬的车里，文彬坐在副驾。小海扭动钥匙，启动汽车，开上了路。谁都没料到，那扭动的一瞬间，两个人的人生都改变了。

飞驰而过的车，溅起白色的水花，更加模糊了前路。

“怎么样？我开得好吗？”小海开玩笑地问文彬。

“车好，你看起速多快！”文彬笑着大声喊道。

“得了吧，就是我厉害……”小海话音未落，只听“砰”的一声，小海猛踩刹车，车骤然停了下来。

“是不是撞到了人了？”文彬颤抖问。

小海没说话，眼神发直，他冲下车去，一步步走进躺在地上、穿着白色T恤的人。当他走到那人面前，整个人都僵硬住了，背后一阵发凉——躺着的是老陈。

小海回过神时，他已经在派出所的拘留室。他等了好久，妈妈董欣芳都还没来。他不敢亲自给妈妈打电话，是民警通知的家长。他不知道这一次妈妈还能不能救他，他不知道自己想不想被救。他的大脑一片空白，以为几小时前的一切都只是个噩梦。证明不是梦的，是民警的一句“你撞死人了”。

老陈死了。他自己撞死了爸爸。

过了好几天，后妈赶到了派出所，她脸色惨白，面容憔悴。她告诉小海，董欣芳不能来了，她在医院昏迷中，因为刚刚做了脑瘤手术。

“你妈妈让你来我们家住，是因为要瞒着你去住院。”后妈说道：“可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！怎么能酒后开车！你爸爸跟我说你的荒唐，你妈妈的纵容，可我没想到能到这个地步……”

小海瘫坐在椅子上，他难以想象没有妈妈救他，他该怎么办。老陈真的死了吗？他会坐牢吗？他以后怎么办？

“我今天来是告诉你，你妈来不了，你要接受法律的判罚，我也救不了你。”后妈接着说，“你爸生前告诉我，他给自己买了人寿保险，出了意外，会理赔保险金，有一部分会给你。他说，这一辈子也没给你什么钱，这一笔钱还能保证你过普通的生活。他一直是疼你的，不管你妈怎么说他。”

小海抱着头蹲在地上，嘴里嘟囔着：“妈妈会来的，妈妈会来的……”

“还有，你妈也给自己买了保险。她跟你爸说过，家里的生意没有她，肯定是做不下去了。但是治病也不用花家里的钱，她的保险金都能报销。”后妈继续说道，“你妈给你存了留学的钱，你现在怕也暂时用不到了。她把你惯成这样，她醒来要是知道了，她……”

后妈没有说完，转身走了出去。

小海发呆地看着地上，继续嘟囔着：“妈妈会来的，妈妈会来的……”

乌云压城，那场雨下了好多天，断断续续。

后来，董欣芳没有醒来。小海在拘留所里，再也没出来。